輾轉春泥(限)

霹靂布袋戲同人‧天跡X地冥

  • 現代架空。
  • 君奉天有交往對象。
  • 不要問我靈感哪來的。





  眼見好友說著說著又開始發呆了,君奉天低頭繼續研究手上的六法全書,沒有要理會的意思,或者說,他已經理會了太多次,以至於他很清楚,要是問天跡怎麼了,他只會喃喃著同樣四個字。


  「永晝」以及「蝴蝶」。


  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君奉天也不太確定,畢竟雖然認識天跡很久了,但還沒有到青梅竹馬的程度,也沒有一直都同校,以及後來君奉天多了要照顧的人,和天跡相處的時間也跟著少了。


  最開始君奉天是擔心的,也曾經向天跡推薦一些有名的身心科醫生或者心理諮商師,不確定天跡去了沒有,總之狀況一直都是這樣,君奉天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有空的時候答應他一起唱K。


  只是隨著日常瑣事越來越多,加上父親亡故,再疊上天跡不知道的某些事情,君奉天變得很忙,話也越來越少,天跡看君奉天這樣,反而覺得自己的狀況沒那麼嚴重了,偶爾還會提醒君奉天,又有哪個人看起來對君奉天有意思了。


  「再這樣下去,我看你每天都在手腕上綁花好了。」天跡兩手一攤。


  「那是舞會才需要做的事。」君奉天並不意外天跡忽然又好起來了,瞥了他一眼後,繼續翻閱書籍。


  「那你早點跟你家那位求婚或者慫恿他求婚啊。戴著婚戒也是一種方法。」


  君奉天不置可否,狀似無意問了句:「那你呢?」


  「我怎樣?」


  君奉天呼出一口氣,闔上書。


  「不是啊,你總要說清楚嘛,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君奉天接起手機,和對面的人說了幾句話後,拍了拍天跡肩膀說:「我希望你早日找到可以坦誠相對的人。」接著就回家了,留天跡一個人在寵物餐廳。


  天跡撇撇嘴,「見色忘友。」


  說是這樣說,他其實是很高興君奉天能找到對象的,只是也不免會感到寂寞。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後,把那隻又在偷喝客人飲料的貓抱下桌子。


  說起來,會頂下這間寵物餐廳完全是意外,天跡一向看到什麼都憑直覺行事,比如喜歡這家店,來過幾次,知道店主撐不下去要改行,又放心不下這些還沒找到家的毛孩子,天跡很快就決定要接手過來中途兼餐廳老闆的工作。


  最開始很忙又入不敷出,常常要靠眾親友接濟,本就偏心的雲徽子被煩到已經封鎖天跡好幾次了,也只有君奉天跟劍非道還會伸出援手。想起那段日子,天跡嘆了口氣。


  後來是因緣際會下去進修並考取寵物溝通師執照,日子才逐漸寬裕起來,並且可以還當初欠下的人情債的。


  可能是前段時間太勉強自己,才會頻繁睡不好,導致自己常常失神?


  天跡下了結論後,又想念起和大家一起去KTV夜唱的青春歲月。


  呸呸呸,他現在也還是很青春好嗎?


  他只是太久沒有唱歌了。


  想著想著,最後一組客人也結帳離開了,天跡關下鐵門,開始用手機搜尋現在的伴唱機是什麼價位,結果高得令他咋舌。


  原本要放棄了,卻靈光一閃,想到也許現在app這麼發達,會有歌唱軟體之類的?於是搜尋起來,還真的有不少app,他直接選了評分最高的那個。


  一開始他沒多想什麼,偶然點進去一間歌房,覺得房主唱得很好,就決定一直守在這裡,買了線麥後,偶爾也排上幾首歌,不過好景不常,原本一起在app唱歌的歌友,很快就都無預警不上線了。


  雖然不是沒有去過其他歌房,但在多次被相邀加入家族後,覺得有點煩的天跡決定自己創立一個家族,用「神諭」作為家族名稱。因為天跡的職業關係,他上線總在陰間時間,反而收獲了不少有時差或睡不著的歌友作為家人。


  「神諭」家族就這樣從只有天跡一個人,逐漸擴張成每次排行榜都能看見的大家族。


  而永夜劇作家是系統隨機配對給天跡的新用戶合唱獎勵對象,天跡只是為了拿任務獎勵,一如往常沒想很多,就點開永夜劇作家發表的第一首合唱曲,按下「加入合唱」。


  在前奏結束過後,永夜劇作家的歌聲傳進耳裡,全然不像新人的熟練唱法,讓天跡一愣,以至於輪到自己的時候都沒能接下來唱,反覆聽了永夜劇作家獨唱的版本很多次後,才開始錄製自己的合唱部分。


  發表錄音後,天跡自然而然關注了永夜劇作家,隨之永夜劇作家也禮尚往來地與天跡的音檔合唱了幾次,直到天跡有天難得興起,在陽間時間上線,就看見永夜劇作家在線上,他私訊過去打了招呼。


  「你好啊。你唱歌很好聽,有興趣加入神諭家族嗎?」


  永夜劇作家的回覆很快:「不要。」


  自己很沒禮貌嗎?這個人在唱歌的時候,那種深情的模樣去哪裡了?這個態度是同一個人嗎?


  天跡不死心,「我們都這麼熟了,加一下啦。」


  「誰跟你熟了?」


  天跡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硬釘子,如果不是因為永夜劇作家的歌聲真的很好聽的話,他一定已經封鎖這個人了。


  ──很後來天跡說他覺得這也是另一種美色誤人,被地冥白了眼。


  「不然你來我們家族派房唱歌?」


  「那是什麼?」


  「派對房啊、就歌房,唱live的喔。」


  隔了一會兒,永夜劇作家回:「你覺得我的檔案有修音過,所以要我唱現場?」


  天跡愣了愣,隨後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不是,你這個人怎麼想這麼多啊?」


  「關你什麼事?」


  天跡忽然靈機一動,「我們合唱這麼久,當真一點情分都沒有嗎?」


  「神毓逍遙,你是打算跟我網戀嗎?」


  看到這句回應,天跡想,要是這個時候跟他說只是玩梗,是不是真的就會被黑單了啊?


  天跡還在想要怎麼回答,派房管理員已經私他說:「現在房裡有一個唱得很好而且沒有家族的人在麥上,要不要邀他加入神諭?」


  天跡懷著微妙的心情點進去,果然聽見永夜劇作家點的歌剛結束。


  心裡莫名不是滋味的天跡沒忍住在公開聊天室tag永夜劇作家說:「老婆,我們才確認關係,你就進來抓姦啊?」


  聊天室頓時一片沸騰。


  天跡看著永夜劇作家退出上麥排序的系統通知,心想:讓你兇我,活該。


  隨後看了下在線帳號列表,裡面果然沒有永夜劇作家了。


  


  原本以為這件事會到此為止,永夜劇作家應該黑單他了,天跡也沒跟其他人多做解釋;意外的是,一個星期後,天跡又在動態上刷到永夜劇作家的新翻唱,雖然是天跡沒聽過的歌,天跡還是去loop了原唱一整天後,點開了「加入合唱」。


  到了早上,看了眼系統機器人努力吹捧這首合唱的留言通知,天跡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在將行入睡前,他好像做了什麼,但已經睡著的他是想不起來了。


  在又是一個晨光熹微下被蝴蝶圍繞的噩夢過後,天跡起床,並將手機插上充電線,接著便去忙著準備餐廳營業了。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適逢寵物展又是週末的關係,今天的客人很多,天跡整天都像陀螺一樣不停打轉,等收拾好店面後,都已經是晚上十點半的事情了,他上樓洗了澡,本想直接睡下了,不過出於家族長的責任心,也是為了拿任務獎勵,他習慣性打開app準備在家族聊天室說一聲:「今天忙到魚累累的就不唱了。」


  結果目光卻被其他私訊先吸引住,來自他以為不會再理他的永夜劇作家:「你不會唱就不要亂唱。」


  天跡的思緒空白了一下,下意識回了句:「你管我?」然後,他才看見,其實是早上自己在迷迷糊糊間先開始跟永夜劇作家胡說八道的,天跡正要說明,卻沒想到永夜劇作家很快丟出一大串歌單,「你適合的是這類的歌。」


  天跡緩緩眨眼後,沒忍住回了一句:「老婆你真愛我!」


  「不要亂叫!」


  「我們都這麼熟了,叫老婆不為過吧?」


  「強詞奪理。」


  天跡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樣回,心情忽然很好,回了句:「我也愛你喔。」就忙著去處理其他家人的私訊了,等處理完都已經超過十二點,天跡便直接去洗澡睡覺了。


  難得什麼夢也沒做、一覺到天亮的天跡,再醒來時,看著永夜劇作家的動態發了一大堆翻唱,忍住不笑了起來。


  他一首一首聽,全都是悲傷的歌,然而永夜劇作家就是有辦法每首都唱出他獨特的風格。一邊聽一邊丟禮物的結果就是,天跡很快就發現自己帳號沒代幣了。


  天跡並沒有儲值的習慣,於是他把任務清單上的所有獎勵都領了,不只難得早上進歌房聊天,還唱了很多首歌。


  天跡唱的大部分都是永夜劇作家翻唱過的歌,只有少數是天跡本來就會的。練習好這些不熟的歌後,天跡就開始去永夜劇作家的主頁裡,把所有開合唱權限的歌都錄過一遍。


  剛好今天君奉天來吃飯,天跡拉開他對面的椅子、開始叨叨絮絮著歌唱app裡發生的事情,說的大部分都是永夜劇作家。


  「聽起來你很喜歡他。」君奉天下了結論。


  「嘁,我才沒有。」天跡喝了一口新菜單上的飲料,「誰會喜歡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


  「但你好像……」


  「我好像什麼?啊啊啊十七號不准去吃義大利麵!」天跡叫嚷著,撲向那隻正要偷吃的貓。


  「你還沒給牠們改名字啊?」


  天跡抱起不斷掙扎的黑貓,一邊閃著對方的爪子攻擊,一邊回君奉天:「十七號、二十七號、三十七號,聽起來不好嗎?」


  很詭異。君奉天沒有如實回答,只是說:「你每次中途的貓都叫這三個名字。」


  「反正我只是中途,方便牠們的領養人改名字。」


  君奉天一直想問,但還是沒有問:按照這個命名邏輯,七號去哪裡了?


  天跡放下貓咪後就去廚房忙了,等出完所有餐點後,他才回到君奉天對面跟他繼續講永夜劇作家的事情。


  明明認識不久,到底為什麼有這麼多可以說的?而且還越說越亢奮。天跡後來反省自己,就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對方的聲音誤導了。


  感覺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以及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吧,兩種想法彼此拉扯著,天跡還是點開了app,繼續聽永夜劇作家那幾首自己還沒聽熟的歌。


  然後他忽然發現,只有一首歌,永夜劇作家並沒有開合唱權限。


  〈如你所想〉?


  聽完以後,他更加不理解永夜劇作家這個人了。


  這首歌很明顯不是永夜劇作家的風格。


  不過天跡本來就是想到什麼做什麼的人,所以他直接私了永夜劇作家說:「欸、為什麼〈如你所想〉不開合唱?」


  「關你什麼事?」


  「老婆你在線上啊?」


  「閉嘴,不要亂叫。」


  天跡笑了笑,心想:那你黑單我啊。明明就沒有不情願。


  「你還沒說為什麼。」


  「我才剛找到關掉合唱的方法,你有意見嗎?」


  「可是我想跟老婆合唱啊。」


  永夜劇作家又下線了。


  


  ──地冥其實很意外,為了越來越挑的耳朵,頭戴式耳機不知不覺就越買越多,也越買越貴,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明明音質相對差很多,他還是為了用手機錄歌,而買了線控耳機麥克風,並下載了廣告推薦的唱歌app。


  過去他都只是直接用錄音app錄歌或靈感,雖也知道音樂和人聲要分開錄才會好聽,不過因為太忙,一直沒機會學習混音軟體,如果不是看到廣告,試用了app,他也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錄歌方式。


  這天他依然打開永夜劇作家這個帳號,跟神毓逍遙這個瘋瘋癲癲的傢伙對嗆了幾句。


  他沒打算說,他原本就是因為神毓逍遙的聲音才繼續用這個平台的。


  神諭逍遙的聲音和曙晨有點像,然而記憶太模糊了,地冥也不確定神毓逍遙的聲音和曙晨是不是真的相像,他只是想維持這個錯覺,讓自己以為曙晨還在身邊。


  然而他永遠無法習慣神毓逍遙的自來熟,到底為什麼才認識幾個禮拜,就堅持叫他「老婆」?他的聲音很像女生嗎?


  難以理解的地冥,今天也依靠著對曙晨的思念,翻唱了幾首歌,調過音量和降噪後,發布時他還是沒關掉合唱權限。


  雖然神毓逍遙很煩人,但地冥需要對方的歌聲入睡。


  地冥從很久以前就有睡眠障礙,是年幼時曙晨唱的歌讓他安心,也讓他開始偷偷瞞著九天玄尊練習唱歌。雖然地冥比起歌唱技巧,更多的是想唱出曙晨唱歌的感覺。


  在靠著其他商業音樂已經無法讓他入睡以後,地冥才開始聽自己錄製的翻唱,想著怎麼唱會更像曙晨,聽著、想著,至少在天亮前能睡著一兩個小時。


  神毓逍遙是意外,也是驚喜,第一首的合唱曲,和地冥自己偽劣的模仿不同,神毓逍遙的聲音比自己更像曙晨,不過神毓逍遙不太發歌,有發布也都是跟其他同家族的人的合唱,地冥不是沒有聽過,但他總覺得受不了。


  聽見曙晨以外的聲音,讓他更難睡了。


  於是他開始大量錄歌,只想讓神毓逍遙看到的機會多一點。


  只是始料未及的是,神毓逍遙這個社牛居然把他所有開合唱的錄音檔都丟了禮物還合唱了。


  這樣會讓他更陷入幻想中無法自拔。


  可是他停不下來。


  神毓逍遙緊迫盯人的程度,甚至到了他只關了一首歌的權限都能被他發現。


  自己是遇到變態了嗎?


  地冥暗忖。


  最後他看著已經淘汰但勉強堪用的舊手機,做了個決定。


  


  天跡就這樣每天為了跟永夜劇作家說上幾句話,逼著自己早起。


  以往早上的時候,他雖然會被貓咪叫醒去倒飼料,但也總是半夢半醒的,很快就又會睡著。


  今天他也率先發了私訊給永夜劇作家:「欸,老婆,為什麼每次我跟你合唱,都會拉低你的五維分數啊?」


  「因為你唱得很爛。」


  「你這樣我會很傷心的。」


  「最好。」


  「對老公你這麼狠喔?是說你什麼時候要開〈如你所想〉的合唱權限?」


  等了五分鐘,覺得永夜劇作家又不理他了,天跡嘟著嘴,又私過去:「那我錄一首歌,你幫我合唱,我看看分數是不是你比較高?」


  「無聊。」


  「好不好嘛?老婆。」


  永夜劇作家隔很久才回:「你要唱什麼歌?」


  天跡想了更久,雖然永夜劇作家似乎擅長負面情感豐沛的歌,但機會難得,他也想聽聽另外一種版本的永夜劇作家。


  「我先想想。」


  回完這句後,天跡原本打算下線了,卻收到新的陌生私訊。


  「你好?我想請問要怎麼加入神諭家族?」


  天跡點進去對方的主頁,頭貼是一個有一頭漂亮金色長髮、戴著耳機的美人,雖然要是說出來會被永夜劇作家嘲笑致死,他還是很想問這個叫奇夢人的人,他是不是見過對方?


  不過上次順心而為已經讓他被永夜劇作家當成變態了,要是這次也一開始太像搭訕,奇夢人搞不好就被嚇跑了。


  天跡甩掉那些想法,對奇夢人發出加入家族邀請。


  沒想到很少主動聯繫他的永夜劇作家來訊:「想這麼久,還是去搭訕別人了?」


  天跡忍著發笑的衝動,打上:「我對你的專情日月可鑑啊!」


  「你這樣說話都不覺得噁心嗎?」


  天跡沒理會對方的挑釁,從歷年的男女對唱情歌清單中選出一首自己會又感覺比較甜的,發連結過去給永夜劇作家。


  又是隔了很久,天跡以為自己要被拒絕了,或者又要被罵了,永夜劇作家才回:「你唱女聲。」


  「第一次就玩這麼大嗎?」


  「你怕了?」


  「遵命,老婆大人!我馬上去練歌!」


  天跡下線前,看到已經加入家族的奇夢人發來一個笑臉貼圖。


  於是當晚難得進神諭歌房的君奉天,就發現天跡連續排麥都是同一首歌。


  君奉天發了個「?」過去。


  不堪其擾的雲徽子像找到救星一樣,開始哭訴起天跡現在每天都要唱四、五遍〈因為愛情〉。


  「這首不是男女對唱嗎?」君奉天才剛送出訊息,天跡已經又開始唱了,男女聲都唱的那種。


  雲徽子發了一個崩潰跪下的貼圖,然後在公開聊天室裡說:「我要下線了,我受不了了。」


  很快就被拉著陪練的君奉天,意外發現天跡要練習的是女聲的部分。


  被迫唱了幾次後,君奉天總算有餘裕問天跡這是怎麼回事。


  於是天跡直接下線,打電話過去跟君奉天說起總算成功跟永夜劇作家點到歌的雀躍。


  聽完後,君奉天總覺得,天跡又病了。戀愛病。


  但天跡一定不會承認。


  於是他只好先轉移話題,詢問起那三隻貓被帶走沒有,遇上正事,天跡的注意力很快就回來了。


  聊了許久後,天跡總算下定決心,開始正式錄製和永夜劇作家合唱的音檔。


  等了幾天才等到永夜劇作家傳來合唱版的連結。


  於是天跡發現,永夜劇作家的版本分數真的比他高。


  可惡。


  天跡很不滿,明明他在這個平台唱歌比較久,為什麼會輸給永夜劇作家?


  「服輸沒有?神毓逍遙。」


  「永夜老婆,你為什麼總唱這麼好啊?(哭泣)」


  永夜劇作家沒有回答,天跡就先去處理其他家族事務了,處理完後,才看到奇夢人發來的訊息。


  果不其然,奇夢人又被陌生人要line了。


  天跡直接說:「封鎖他。」


  「可是人數很多……」


  「全部封鎖。」天跡篤定地說。


  這個平台就是這點不好,人多必有變態。


  「他們要line做什麼?」


  「想看照片吧,畢竟你很好看。」


  「你覺得我很好看?」


  天跡被這麼一問,忽然覺得在調戲對方的是自己,想了想,只回了一句:「你把照片換成男生的,應該就比較不會遇到了。」


  「我一直都是男的啊。」


  ……?天跡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重擊。


  好不容易才呼嚨過去,他就又去吵永夜劇作家了。


  永夜劇作家沒有馬上回,天跡就開始哭訴連發,力求永夜劇作家被煩到忍不住回應。


  半個小時後,永夜劇作家才回:「你也沒跟我要過line啊。」


  天跡沉默了,緩緩打上:「重點是這個嗎?」


  「我睡不著,剛剛在聽歌。」


  「聽什麼歌?」


  「你要讓我點歌嗎?」


  天跡眨眨眼,「第一次聽到這種不符合你人設的要求,老婆你是不是很久沒睡了?」


  本以為永夜劇作家會說:「關你什麼事?」得到的卻是一個:「嗯。」


  完了,這傢伙真的開始人設崩塌了。


  


  地冥原本以為自己可以聽著天跡的音檔普通地睡著,然而他沒忍住用奇夢人的帳號進去神諭家族歌房,聽見了神毓逍遙跟其他人合唱,就沒能睡著。


  偏偏這個時候,永夜劇作家的帳號被神毓逍遙瘋狂騷擾。


  這明明不是他的曙晨。


  為什麼自己要期待?


  為什麼神諭逍遙要對他這麼好?


  有太多不能問的問題。


  地冥撐著惺忪睡眼,等著神諭逍遙回覆。


  也許他想的是,快放棄我吧、快黑單我吧。


  然而收到的卻是一串數字。


  「什麼意思?」


  「我的line啊。」


  地冥呼出憋著的一口氣才說:「你每個人都給line?」


  「哪有。我只給你。」


  「幹嘛給我?」


  「給你點歌啊,現場的喔。」


  地冥遲疑地打上:「你這樣我會」又刪掉。


  打開line以後,他盯著搜索加友的頁面一直沒能按下去,於是他又回到歌唱app,卻發現神毓逍遙已經下線了。


  地冥覺得自己一定是太久沒睡了,他最後還是將ID貼到搜尋欄,找到的是一顆叉燒包頭貼的帳號,猶豫良久還是加了「天跡」。


  「神毓逍遙?」


  「永夜老婆嗎?」


  「……你夠了。」


  才回應沒多久,天跡已經打過來,地冥接起來後,聽著天跡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遲遲無法反應過來。


  「老婆?永夜?」


  「你聲音很耳熟。」


  「是嗎哈哈哈。發生什麼事了啊?怎麼睡不著?」


  「一直都很不好睡。」


  「嗯,平常罵我罵很兇的那個永夜都不見了。」


  「我沒……那是你欠罵。」


  「我對你這麼好欸。」


  「你真的只給我line?」


  「我幹嘛騙你?你要點什麼歌啊?我等一下可能要先去工作,如果我不會的歌,就不能馬上唱喔。」


  地冥躺下來後說:「你會唱什麼?」


  「就算我不會,我也會去學。」


  幹嘛啊?


  地冥很想說天跡這個人不只社牛還中央空調,可是又想起來天跡說他只給自己line,幾番但是可是後,地冥只能沒好氣地說:「催眠曲,像是〈寶貝〉那種,你唱得出來嗎?」


  神毓逍遙好像不擅長柔情的歌。地冥想。


  「可以啊。但是在這裡唱就沒有伴奏了。」


  「你到底唱不唱?」


  「嘁,在兇什麼啊?」天跡清了清喉嚨以後,居然真的開始唱起〈寶貝〉。


  幹嘛對我這麼好啊?地冥氣悶地想,這個人用跟曙晨很像的聲音唱歌,真的讓他越來越睏了,後來也不知道天跡到底唱了幾次〈寶貝〉,因為他真的睡著了。


  


  天跡聽著永夜劇作家那邊一直沒有回應,心想自己應該是成功把人哄睡了,於是就掛了電話。


  這件事要跟奉天、小妹還有小默雲炫耀!天跡想。


  接下來的一天、兩天都順得不可思議,除了他跟君奉天說這件事的時候,君奉天沉默很久,讓他很沒面子。


  天跡才想說大人有大量,不要繼續打擾小情侶戀愛好了,正要掛電話,君奉天忽然說:「你確定對方沒有對象嗎?」


  「什麼對象?」


  「我之前也說過,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可以坦誠相待的人,可是我沒想過你……你是會直接叫人家『老婆』的人嗎?你也不知道你說的永夜,是不是已經結婚、或者有男朋友吧?」


  聽君奉天難得說這麼多話,天跡眨了眨眼,「對欸,為什麼啊?」


  「所以說……」


  「我今天問他。有客人來了,我先掛電話啦。」


  「等、」


  天跡沒聽見君奉天的話,便又去忙著招呼新來的客人,並照顧負責中途的貓咪了。


  明天店裡公休,要去做寵物溝通師的兼職,天跡排布著一切瑣事與時間,才坐下來就習慣性打開歌唱app,本來已經戳了永夜劇作家的聊天室,想像往常一樣跟對方天南地北地聊,然而想起君奉天的話,他又猶豫了。


  ──一點也不想面對永夜可能是別人的。


  這個想法嚇了天跡一跳,他趕忙退出去。


  自己在想什麼啊?只不過是一般的歌友,沒有其他什麼的,他只是……回想起來,隨著跟永夜劇作家聊天的時長增加,越來越少做關於蝴蝶的夢了。


  天跡搖了搖頭,打算先上樓去洗澡,卻剛好收到了奇夢人的私訊:「族長,你今天會進歌房嗎?」


  天跡看著頭貼照片已經只剩下耳機的奇夢人,遲疑了一下子後,才回:「應該不會,明天工作很多。」


  「是喔,好可惜,那我先下線了。」


  啊?


  「是說你好像都沒在派對房唱過歌?」天跡忽然想到。


  奇夢人回:「我喜歡聽,但不喜歡唱,因為唱得不好。」


  「大家都是喜歡唱歌才用這個app的吧?」


  「我是因為有朋友用,就用這個app聽他唱了。」


  「你的朋友在我們家族裡嗎?」


  奇夢人只回了一個微笑的貼圖。


  天跡想說是不是不該問,正打算跟奇夢人告別,奇夢人忽然又發訊過來:「族長,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不要問我三圍,照片都被管理員雲尊拿去鎮邪了,line只加現實中的家人。其他你問吧。」


  奇夢人並沒有馬上回應,而是拖了很久才說:「我想問的事情是,族長和永夜劇作家是真的在交往嗎?」


  天跡直覺想反駁,可是又想起來好像是自己先亂叫人家「老婆」的,這時候如果跟不熟的奇夢人說,他只是在鬧永夜劇作家,好像心裡也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本來就不是個善於彎彎繞繞的人,他一撇嘴,就line了永夜劇作家:「你現在方便講電話嗎?」附帶一個可愛的疑問貼圖。


  不久後永夜劇作家就打電話過來了:「幹嘛?」


  「老婆永夜,你結婚了嗎?有交往對象嗎?有明戀暗戀對象嗎?還是有未婚妻之類的?」


  「……你忽然之間在問什麼?」


  「就有人問我是不是真的在跟你交往啊,我想徵得你的同意再回答。」


  「你不就是對著誰都亂叫嗎?」永夜劇作家冷笑一聲。


  「不是,我只這樣叫過你。」說出口的瞬間,天跡也覺得哪裡不對,他腦子轉了轉,趕忙說:「我懷疑這樣問的人是打算跟我告白,你借我擋一下。」


  「哈?」


  「好不好嘛?」


  「……我有喜歡的人了。」


  「唔,好吧。那我以後不這樣叫你了。」


  「我不介意。」


  「啊?」


  「你可以繼續叫。」


  「……永夜,你很睏嗎?」


  對面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了?」


  「不知道。」


  「要好好吃藥喔,我會為你的戀情加油。」


  「神毓逍遙你……」


  「我怎樣?」


  「你有喜歡的人嗎?」


  「……你在說什麼呢?老婆大人。」天跡頓了頓,「所以你這麼會唱歌,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


  「誰知道。」


  「好吧,真可惜。」


  「可惜什麼?」


  ──我覺得我可能會喜歡上你。


  瞬間的念頭讓天跡用力搖頭。


  「神毓逍遙?」


  「沒什麼,你這樣讓我想找人談戀愛了,哈哈。」


  「……這算出軌嗎?」


  「老婆你真愛開玩笑。」


  「所以你打算答應對方的告白嗎?」


  「沒有,又不熟。」


  「那我就跟你很熟了?」永夜劇作家安靜了一下子後忽然又開口說:「也許你該考慮一下接受對方的告白。」


  「才不要,我的人際關係已經夠複雜了,不跟家族裡的人談戀愛。」天跡頓了頓,「我明天工作比較忙,可能不會上線喔。」


  「所以呢?」


  「太冷漠了吧?好傷心。你要賠償我。」


  「你有病吧?」


  「可憐可憐我啊,我沒有老婆了,嗚嗚嗚……我要聽永夜唱歌,上次我都唱很多次給你聽了,你要還我。」


  「……你要聽什麼?」


  「嗯……〈愛我別走〉?」


  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聽見永夜劇作家的呼吸聲,但天跡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沒能打哈哈過去。


  這讓他有點怕,可是又有點期待永夜劇作家的回答。


  「……永夜?」


  「我不想唱這首,換掉。」


  天跡覺得自己根本是自找虐受,就知道對方有喜歡的人了,自己是在期待什麼?


  「……〈永不失聯的愛〉呢?」


  


  地冥低頭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叉燒包頭貼,心想這首跟上一首意思不是差不多嗎?


  「永夜,好不好嘛?你不答應我的話,我可能忍不住進歌房點十次〈以後別做朋友〉。」


  「你為什麼總是想逼你的管理員辭職?而且……」


  「而且什麼?」


  ──你讓我懷疑你喜歡我。


  地冥拿起舊手機,看著奇夢人對神毓逍遙的聊天室一直停留在那句疑問,而天跡遲遲沒有回答。


  「而且你又不適合唱這種歌。」


  「……所以唱嗎?」


  「你等一下,我開我的歌房。」


  地冥掛掉電話後,打開app裡自己的專屬歌房,限定權限只給天跡,然後在天跡進來後,他想著曙晨的事,輕輕唱了起來。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想到天跡。


  他總經不起天跡盧他,不知不覺間因此唱了不適合曙晨的歌,導致他只能換一種唱法,偏偏就算他換了唱法,無論系統評分還是天跡也都還是會給他高度評價。


  天跡如果是曙晨就好了。


  地冥無法克制自己這樣想。


  唱完後,地冥才看見天跡在歌房聊天室的留言:「萬一你有一個兄弟叫永晝,記得介紹給我認識。」


  什麼意思?


  地冥想問,然而天跡已經下線了。


  後來好幾天,他無論什麼時間上線,甚至一直掛在神諭歌房裡,都沒能等到天跡。


  可是天跡最後那句話,讓地冥難得感到害怕,他不想失去天跡,然而他的心早就給曙晨了,就算天跡提到「永晝」,一定也只是在開「永夜」的玩笑而已。


  地冥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喘不過氣。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習慣有天跡在旁邊吵他而已,這不代表什麼,習慣跟愛不一樣。


  地冥只能逼自己想著曙晨的事情。


  第一次被九天玄尊丟在公園裡時,那時還叫末日十七的地冥根本沒有和九天玄尊以外的人說過話,所以很慌亂,只能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直到有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孩子靠近他,末日十七才抬起因為摔倒在沙坑裡而髒兮兮的臉。


  ──看到的卻是和自己過度相似的臉。


  「你叫什麼名字啊?」


  「十七……。」


  「這是什麼名字啊?」


  末日十七縮起身子,就怕被打,他畢竟被九天玄尊打習慣了,但對方沒有打他,只是訥訥說:「你真的叫十七啊?」


  末日十七點頭。


  「好吧……我叫玉逍遙。」玉逍遙一邊說一邊從背包裡拿出一瓶沒開封過的礦泉水,打開後,倒在面紙上,替末日十七擦臉。


  「其實我以前認識一個人也叫十七。」玉逍遙像是想讓他放鬆戒心一樣說,「看到你就讓我想到他。」


  末日十七雖然努力想回應玉逍遙的話,然而他腦子裡塞滿的知識裡並不包括和人說話,於是他只能沉默。


  「不過我不喜歡叫他十七,所以後來都叫他永晝。但我想他也不喜歡被叫永晝,十七後來改了好幾次名字。」


  直到完全擦乾淨末日十七的臉,玉逍遙愣住。


  「你是十七?」


  末日十七不太理解玉逍遙在說什麼,但玉逍遙毫無預警就抱緊了他,並說:「我找你找好久。」


  末日十七本想說:「可是我不認識你。」偏偏又是第一次接觸到人的體溫,他稚嫩的雙手沒能推開玉逍遙溫暖的懷抱,也說不出口。


  「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沒關係,這次我不會再讓你消失在我面前了,我……」


  後面的話,末日十七沒能聽清楚,只覺得肩膀好像濕了,他猜想這就是書上說的哭泣,於是他輕輕拍了拍玉逍遙的背。


  這一拍,玉逍遙卻好像忽然醒了一樣,放開末日十七,問他:「你是誰?」


  末日十七更加不懂了。


  雖然玉逍遙很奇怪,不過末日十七其實也不曉得什麼算正常,於是他說:「十七。」


  「我……」玉逍遙皺眉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你爸媽呢?」


  這個問題不是問過了嗎?


  「你不會說話嗎?」


  末日十七搖頭,指著自己說:「十七。」


  「你只會說自己的名字?」


  末日十七點頭。


  後來玉逍遙帶他去警察局,警察局那邊一時也找不到末日十七的家人,於是玉逍遙先帶他回家。


  玉逍遙有時候會忽然像變了一個人,對他又親又抱的,然後叫他「永晝」;更多時候玉逍遙並不記得自己做過這些事。


  聽著玉逍遙說著關於「十七」的故事,末日十七想起來,書上有寫過,有些人像是沒喝完孟婆湯一樣,是記得前世記憶的,而小孩子特別容易出現這種狀況。


  所以他也由著玉逍遙把他當成前世認識的人。


  被母家的親戚找到並帶回君家是一個禮拜後的事。


  九天玄尊在末日十七回來以後,騙親戚那邊說要把末日十七送去國外進行物理治療,實際上仍是關著末日十七,並時時予以打罵。


  現在想想,如果不是和玉逍遙共處那個禮拜的記憶,他不可能相信這個世界會有人愛自己,哪怕其實玉逍遙喜歡的,其實是一抹幽魂,他也甘之如飴。


  九天玄尊死後,他才好不容易從囚禁他的地下室逃了出來,逃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玉逍遙,可是他不記得玉逍遙的家在哪裡了,他第一次明白哭泣是什麼。


  他的所有情緒都是玉逍遙教他的,那是他的光,他的曙晨。


  ──聽著天跡以前的錄音,並回想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中地冥睡了又醒。


  他夢見了他再次見到玉逍遙的事情,那時君奉天把舊的伴唱機更新檔案後,帶著同學回家試機器,而同一時間,借住在母家親戚那邊的末日十七第一次回家拿東西,末日十七一眼就認出了玉逍遙,卻沒敢上前,他既怕玉逍遙不記得他,又怕玉逍遙記得的是上輩子的永晝。


  於是他只能躲在一邊,聽著君奉天和玉逍遙點了許多歌。


  那時他就知道,面對曙晨,其實自己會是永夜,而無法成為永晝。


  可是永夜對曙晨,永遠有那麼多情緒,於是他用這些情感去唱歌,去模仿玉逍遙當時唱歌的感覺。


  曙晨是這樣充滿希望,然而那是永夜學不來的。


  


  ──唉,該怎麼跟永夜解釋啊?


  天跡趴在桌子上想,他一個帥到沒天理的成年男人,居然會因為暗戀未果,就鬱悶到好幾天都不敢點開app,想用工作麻痺一切情緒,也剛好三隻貓都陸續有人領養,他可以接其他中途了,於是就用忙碌為藉口,一直沒有上線。


  他真的很意外啊。


  君奉天這個烏鴉嘴。


  天跡嘀咕著,如果不是雲徽子說他再不上線,家族都快解散了,他也不會勉為其難再打開app。


  看起來是真的很多人轉戰隔壁家新出的app。


  天跡裝作不在意,但還是點開了永夜劇作家的主頁,意外的是,永夜劇作家在那天之後就沒有發布任何作品,他問了雲徽子和其他管理員後,才知道前段時間永夜劇作家一直在線,然而無論管理員怎麼邀,永夜劇作家都不說話也不唱歌。


  那現在呢?


  天跡一一回覆了這段時間關心的私訊,最後回到奇夢人那個他一直沒回答的問題,回想起來奇夢人也是只有天跡在的時候才會說話,難道真不是他自戀,而是奇夢人真的喜歡他?但他們又不熟。


  他一時手殘點進了奇夢人的主頁,意外看到奇夢人有發布作品,雖然只有一首沒聽過的〈玄鳥〉,天跡還是好奇了,可是,點進去從聽見第一個音開始,他便愣住了。


  不只是因為歌聲裡的悲愴,而是──這根本是永夜劇作家的聲音啊!


  天跡怒氣沖沖地打語音通話過去要興師問罪,卻在等待期間,沒忍住掛了電話。


  奇夢人或者說永夜劇作家到底在想什麼啊?開兩個帳號的人也不是沒有,但他假裝另一個人問自己那種問題是想幹嘛?


  他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明明擅自喜歡上的是自己,天跡就是不由得氣堵。


  奇夢人的那句配字寫的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給我的曙晨」?


  奇夢人到底是喜歡他、還是永夜劇作家不喜歡他?


  天跡都給繞暈了。


  就很無力。


  ──你那麼喜歡那個曙晨,就不要做這種會讓人誤會的事啊!


  還是說就是因為曙晨不喜歡永夜劇作家,所以他才唱得出〈玄鳥〉跟過去那些歌?


  天跡看著〈玄鳥〉的歌詞,良久後,他沉沉嘆了口氣,在line上打字,送出。


  「永夜,我需要跟你談談。」


  然而永夜劇作家並沒有回他。


  幸好他還沒帶其他貓回來做中途,不然他這種心情根本照顧不好貓。


  把寵物餐廳暫時託給玉離經後,天跡回了一趟老家。


  這裡變了很多,玉簫也變了很多,一定是君奉天說了他差點網戀的事情,所以玉簫才會趕他出來、不讓他待在家裡。不過,小時候常去的公園還在。天跡蹲下來應付著圍繞著他喵喵叫的貓咪,想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來這座公園的呢?


  「好了啦,兇什麼兇?你們知道我不能餵流浪動物的。」


  天跡小心翼翼地把試圖跳上來的貓抱回地上,再站起來時,看到有個人坐在長椅上、直望著手機,本來天跡是不會多在意的,畢竟現在低頭族這麼多,不過他發現對方戴的其實是線麥後,又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怎麼這個人好像和自己長得很像?難道自己其實有失散多年的兄弟?還是說……


  說到這個他就想起自己最後留給永夜劇作家那句話:「萬一你有一個兄弟叫永晝,記得介紹給我認識。」


  自己那時候只想快點離開歌房,至於實際上在想什麼,天跡也已經弄不明白了。


  君奉天跟他說過,他失神的時候通常都是喃唸著「永晝」跟「蝴蝶」,可能因為這樣,他才會提起「永晝」這個名字,而什麼都不知道的永夜劇作家差點就治好了他的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永夜劇作家的關係,他真的很久沒有夢到蝴蝶了。


  其實天跡回家有一部分也是為了看小時候的日記,他總覺得,既然永夜劇作家讓他知道他還能喜歡上人,他也可以從年幼時無法盡忘的前生破碎記憶中走出來。


  儘管在父母找來的諸多神祕學大師幫助下,天跡已經不會再想起上輩子的記憶,然而如今回頭看自己以前的日記,天跡還是想起自己曾經帶一個叫「十七」的孩子回家住過一個禮拜,那是他的初戀,看日記裡的描述,顯然他那時候還斷斷續續記著前世一個同樣叫「十七」的戀人。


  這麼多年過去,經歷了許多事情的天跡並不相信命運,可是想想也很湊巧,他小時候還是意外找到了沒有前生記憶的十七,卻也因為現實因素而無法留下十七。


  


  地冥練習完新歌後,拿下耳機並抬頭,看到的是一張和自己過分肖似的臉,他愣愣地問:「玉逍遙?」


  被抱住的時候,地冥還是無法相信命運真的會讓他再次遇上曙晨,可是這個人跟初見時一樣,靠在他肩上哭。


  「玉逍遙,你……」


  天跡把莫名其妙的眼淚盡數抹在地冥肩上,然後問:「為什麼我覺得你聲音聽起來這麼耳熟啊?」


  「……神毓逍遙?」


  「……永夜?」


  聽見這個稱呼的地冥下意識想掙脫逃跑,卻讓天跡抓了回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你!不准跑!」


  ──到這邊為止,天跡在回家路上的解釋,地冥都能理解,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他的曙晨會拉著他去藥妝店買潤滑液。


  「……玉逍遙,你想幹嘛?」


  「你覺得我想幹嘛就是幹嘛。」


  地冥想收回被牽著的手,但天跡不讓,天跡把人帶回房間後,一關上門,就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吻,很像小時候那樣,地冥有些恍惚,便被天跡順勢推倒在床上。


  「等、」


  「不等,十七、永夜老婆、奇夢人,我到底要叫你什麼名字才對?」


  「隨便……你先放手。」


  「不要。」天跡脫下地冥的上衣,吻住那張口是心非的嘴,天跡的吻並不熟練,而地冥很快就感受到天跡胯下的硬物蹭著他,想推拒的手被牢牢捉住,掙扎間,吞嚥不及的唾液已經流了出來。


  天跡喘息著看被吻到眼神有點朦朧起來的地冥,「不要再讓我猜了,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還是你喜歡那個叫曙晨的?」


  地冥別開臉,「……我小時候都在心裡叫你曙晨。」


  天跡屏息良久後,才吐出一口氣,「你幹嘛讓我跟自己吃醋?」


  「我又不知道你是玉逍遙。」


  「所以你承認你喜歡我了?」


  「……你不要再蹭我大腿了。」


  天跡吻了吻地冥眼角,雖然地冥還是迴避問題,不過只要是兩情相悅,無論是叫什麼名字,他都不會再放手了。


  「你不想說,那我說,我喜歡你,小時候喜歡十七,後來喜歡永夜。」


  「你不要亂講話,你明明就只是把我當替身。」


  「你就是十七啊,無論什麼樣的十七我都喜歡。而且我早就不記得上輩子的事情了。」天跡解開地冥的褲子後,將手伸進他毫無防備的內褲裡。


  地冥好不容易才在天跡的觸碰中維持清醒,勉強說:「玉逍遙,你要發情去找別人。」


  「我只要你。」


  「那關我什麼事?」


  「我說,我都叫你叫老婆這麼久了,你都沒發現我喜歡你嗎?」


  「你不是還有一堆乾妹妹?」


  「你說玉簫?那是親妹妹。你到底誤會到哪裡去了啊?」


  地冥選擇不回答,天跡又好氣又好笑地想:又不理我?


  所以永夜劇作家每次下線都是因為這樣?


  天跡覺得自己快理解地冥了。


  地冥瞟了一眼不說話的天跡,現在這種狀況他完全沒想過,更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玉逍遙,太快了,先不要。」


  「你是不是叫錯了?老婆。」天跡咬了咬地冥的臉頰和耳垂,順便把地冥下半身衣物也脫乾淨,聽見地冥呼吸一滯,心底有種報復成功的快意,不過雖然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他還是會尊重伴侶意見的。


  「你還想我叫你什麼?」地冥難得覺得有點委屈了,既然都是一樣的心情,為什麼他連親吻都是被動接受的,而天跡一確定他是誰就把他往床上帶?


  「不要那個語氣,你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怎麼過的。」


  地冥深深嘆了口氣,任由天跡將大量的潤滑液倒在他已經逐漸抬頭的陽具上,然後咕噥著:「我又沒欠你……」


  「所以在你同意之前,我不會做到最後。今天只讓你舒服。」


  ──才不舒服。地冥憋著生理性的淚水,怒瞪著硬把手指擠進自己體內的天跡。


  「老婆,如果你沒要做的意思,就不要勾引我。」


  「誰勾引你了?」


  「喔。」天跡隨口應著,然後在地冥的喘息聲中,增加了手指的數量,並淺淺抽插起來。


  「玉逍遙!」


  天跡親著地冥,並騰出手去照顧地冥的性器,讓地冥一沒被吻住就發出膩人的呻吟。


  天跡仔細探索並開拓著地冥肉穴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敏感點,於是他開始加大抽插的幅度,並且更賣力擼動地冥的肉莖,直到地冥吻他,把拔高的聲音悶進他嘴裡,天跡才不再折磨地冥,一邊享受著地冥難得的主動與示弱,一邊狠狠把人弄到前後都高潮。


  完事後,天跡攀上背對自己的地冥說:「十七,下次我會真的做喔。」


  「我根本沒答應要跟你交往。」


  「好好好,那你開條件啊?怎麼樣才跟我交往?」


  「你找到我新帳號,我就跟你交往。」地冥一面忍受著天跡在背部留下吻痕的顫慄,一面說。


  至於天跡是怎麼在新的歌唱平台,找到只唱英文歌的瑟斯二世,天跡表示這是商業機密。


  現在有地冥在陽間時間和他一起工作、顧貓,在陰間時間和他一起唱歌,天跡的日子過得異常滋潤,特別是節日必備的床上運──


  「閉嘴!」地冥摀住天跡正在對君奉天炫耀的的嘴,


  天跡被逼著聽地冥貼在耳裡、壓低聲音的抗議:「明明只有昨晚那一次!不要講得好像我很常跟你上床一樣!」


  就算是這樣口是心非的地冥,也讓天跡很滿意。


  所以新來的三隻貓,不再叫十七、二十七、三十七,而是依地冥的意思,分別叫「邪說」、「離凡」以及「瑟斯三世」。


  看著摯友總算在拒絕所有對他有好感的人後,依然找到一生的伴侶,君奉天欣慰地喝下新菜單上的飲料。


  「……君奉天,那杯剛剛瑟斯三世喝過了。」


  君奉天瞥了一眼地冥和天跡無名指上的成對婚戒,一邊吐出差點吞下去的飲料,一邊想,既然此前一直不知其存在的異母弟弟都結婚了,自己也該行動了。


  至於,作為七夕的昨晚,兩人到底做了什麼兒童不宜的事情,君奉天並沒有想知道的意思,於是他打了電話,找了自家戀人開車過來救他。


  君奉天終於也理解了當初天跡的心情。


  這閃光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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